新华社沈阳4月6日电 题:用48年兑现爱的誓言,他为重病妻子创造奇迹
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高爽
在辽宁鞍山,有这样一对普通却不平凡的夫妻:今年73岁的王世所和72岁的妻子曹振英。48年前,曹振英生育后罹患多发性病毒性周围神经炎,面临终身瘫痪;48年来,王世所悉心照料妻子的生活起居,竭尽全力治疗,用爱与行动抚慰创伤的心灵,为妻子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心里只有你”……几句简单的情话,王世所讲了48年,也用行动印证了48年。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我都不变心”
1970年初,经表哥介绍,家住辽宁鞍山的曹振英认识了24岁的王世所。“当时他在贵州大山里工作,每年只有20多天的假期。想到要长期异地,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1971年1月18日,王世所和曹振英领证结婚。因为丈夫不久后就要返回贵州工作,所以曹振英格外珍视他在身边的日子。“我每天5点起床,为他做饭、打洗脸水,连牙膏都要挤好放在水杯上,然后再下地干活。”
休假结束后,王世所离开新婚妻子返回贵州,夫妻俩只能靠书信传递彼此生活的信息。写信的过程痛苦而甜蜜,“每隔两三封信,他就会重复一句话‘无论到任何时候、发生任何情况,我都不变心’。”说到这,满头银丝的曹振英脸上泛起红晕。
近一年间,夫妻俩通了100多封信。1971年底,半个多月没收到妻子来信的王世所开始犯嘀咕,但想着很快就能回家陪妻子生产,心里安生了不少。“一天晚上领导找到我,犹犹豫豫地告诉我妻子早产,目前状况不太好的消息。”回忆起那天晚上,王世所瞬间红了眼眶。
由于通讯不便,王世所并不知道妻子病情究竟如何,就在同事的陪同下踏上了返回鞍山的路途。“五天四夜的路程,我吃不下、睡不着,在火车上突然昏迷不醒,打了强心剂才支撑下来。当时以为回家是要处理丧事了。”
到了医院,见到妻子的王世所如释重负,“她还能跟我说话!她还活着!”经诊断,曹振英患上的是多发性病毒性周围神经炎。由于当时医疗水平有限,医生说曹振英可能会一辈子瘫痪在床。
“完了,一切都完了。”病榻上虚弱的妻子不断重复这句话。王世所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憨笑着说:“你忘了?我跟你承诺过,这辈子不变心!”
“我只照顾了他20多天,他却照顾了我48年。”现在的曹振英抚摸着订婚合照轻声说。
皱纹一寸寸爬上脸庞,身体一点点慢慢恢复
妻子患病后,王世所回到鞍山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妻子。“那时工资低,为了照顾妻子,我放弃了进修机会,到基层做电焊工。每个月多加两个班,就能给她多买一副药。”
患病之初,曹振英的四肢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仅右手手指能稍微弯曲。好强的她多次叫丈夫搀扶她站起来,“心里一直在用力,可身体却像皮影一样,没人搀扶根本动不了,那时候真是绝望。”曹振英说。
看到妻子每天愁眉不展,王世所只能倾尽所能四处求医。1972年夏天,王世所听说距离家15公里的白石寨有医生会针灸治疗,就每天推着三轮车带妻子去。“我怕晒着她,在车上捆了一把伞。”曹振英永远记得,来回3个多小时的路程,暴晒在烈日下的丈夫,和他滴落在深深浅浅车辙里的汗珠子。
就在曹振英病情稍有起色之时,不幸再次降临这个家庭,刚刚来到世上10个月的女儿因先天不足离开人世。那个一直笑着面对苦难的男人,抱着女儿小小的身体哭了整整一夜。
来不及伤心太久,王世所咽下所有眼泪,专心照顾妻子。“只有我知道,女儿的去世对他打击有多大。我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他再生一个孩子,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他也能有个依靠。可他不同意,怕我的身体再受伤害,但最终没有拗过我。”提起那时日渐消瘦的丈夫,曹振英满眼心疼。
1975年,28岁的曹振英生下儿子,为这个饱经风雨的家庭增添了些许光明。王世所也开始偷偷学艺,为妻子按摩。经过十数年如一日的努力,曹振英已经萎缩的肌肉渐渐恢复活力,从只有右手能拿起东西,到能自己坐直,再到能扶着架子站起来。“每过一两年才能看出点进步,即使这样,我也很满足。”王世所笑着说。
48年来,曹振英的衣服永远是干净整洁的,也从没长过疹子和褥疮。如今,每天清晨和午后,曹振英都会扶着王世所自制的“单杠”一步步挪动。温暖的阳光洒在妻子微微颤抖的手臂上,王世所一步不落地守护在她身后。“单杠”只要稍微晃动,王世所就会马上重新打造,现在的已经是第四架了。
“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我!”
王世所夫妻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很多人,可背后的苦难只有他们自己明白。2007年,曹振英罹患膀胱癌,小便失禁。除了操持家务,王世所每天还要洗20多块尿布。
患癌后,曹振英没有掉过一次眼泪,“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规律,何况我这一生得到他太多的爱,值了。”但她却不时听见邻居说,你家老王又在外边掉眼泪了。
一次,曹振英对丈夫说:“这辈子真是耽误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王世所听到后崩溃大哭:“你是我最爱的人,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我!”
自那以后,曹振英积极配合治疗并接受了膀胱摘除手术。近两年,由于年纪渐长,王世所的听力下降,还患上了严重的腰椎管狭窄。“有时看到妻子翻身费力,还是会冲上去扶她,自己身上疼就咬牙忍着。”
如今,他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并在深圳找到不错的工作,承担起母亲全部的治疗费。2015年,老两口搬进儿子给买的新楼房,生活质量大大提高。
“我是不幸的,一辈子都在跟疾病打交道;但我也是幸福的,他和儿子让我乐乐呵呵地活到现在。”曹振英说。
今年1月18日,是夫妻俩结婚48周年纪念日,曹振英在微信朋友圈写下小诗:风雨四十八,青丝变白发;苦泪流成河,笑意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