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山林奔小康——鄂温克族迎来新生活

2020-08-02  A+ A-

  新华社呼和浩特8月2日电 题:走出山林奔小康——鄂温克族迎来新生活

  新华社记者于长洪、张丽娜、安路蒙、徐壮

  这是7月14日拍摄的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里现代风格的“撮罗子”。 新华社记者 贝赫 摄

  盛夏时节,大兴安岭腹地草木繁盛。穿过层层叠叠的青松白桦,一排排褐色双层木屋映入眼帘。屋外,老人惬意喝茶;屋内,妇女们烤列巴、做鹿皮画——这里是内蒙古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的猎民新居点。

  随着生态移民政策的实施,鄂温克人下山定居,过上现代生活,实现历史性跨越。

  从原始狩猎到转型旅游,从离群索居到文化交流,鄂温克族的沧桑巨变,成为各民族携手前行的缩影,在奔向小康的征程中留下精彩篇章。

  走出山林,拥抱新生活

  古木森在根河市乌力库玛林场内的驯鹿放养点喂驯鹿(7月13日摄)。 新华社记者 贝赫 摄

  “鄂温克”意为“住在大山林中的人们”。鄂温克族是我国人口较少的民族之一,不足4万人,分为索伦、通古斯和使鹿3支部落。

  最有特色的使鹿部落居住在根河市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长期生活在大兴安岭原始森林,世代打猎为生,被称为“中国最后的狩猎部落”。新中国成立前,他们一直保持着原始的生产生活方式:吃兽肉、穿兽皮,住着用木杆和桦树皮搭建的“撮罗子”,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提起曾经的日子,79岁的中妮浩老人用鄂温克语喃喃回忆:“住在山上,经常没有粮食吃,冬天连条秋裤都没有。”

  1958年,在党和政府关心下,第一个鄂温克族乡在额尔古纳市成立,猎民们的生活开始与现代接轨。

  面对现代文明冲击和生态环境变化,鄂温克猎民沿袭多年的游猎方式,已经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

  “只有下山定居,找到新的发展方式,才能使这个族群发展壮大。”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乡长张万军回忆道。

  2003年,根河市实施生态移民,将鄂温克猎民的定居点南迁至根河市附近。

  杜峰在位于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的鄂库娜列巴房内烤列巴(7月14日摄)。 新华社记者 贝赫 摄

  62户、200多名猎民告别山林,搬到了新居点。等待他们的,是每家独栋的现代化双层木屋。屋内集中供暖,做饭可用液化气。

  为了让下山猎民生活安稳,政府出台一项项扶持政策。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各级各方着力解决鄂温克猎民吃饭难、上学难、行路难、住房难、看病难等问题,推进产业开发扶贫。

  “搬下山后的生活超乎想象的好。”鄂温克族姑娘范索满意地说,新居点的房子是国家盖的,供暖用水免费;交通便利,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方便了;离城市更近,就业渠道也拓宽了,家家户户收入可观,开上了小汽车。

  新中国成立初期鄂温克族人口平均寿命43岁,目前平均寿命达到75岁,80岁以上的鄂温克族老人有上百人。开办民族工艺品店的老板索云生了二胎,她说:“我们现在身体健康,啥也不缺,这就是小康生活。”

  中妮浩坐在位于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的家门口休息(7月14日摄)。 新华社记者 贝赫 摄

  这是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根河市的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无人机照片,7月14日摄)。 新华社记者 贺书琛 摄

  绿色转型,迎来新契机

  过去,鄂温克人用皮毛产品以物易物,如今,网络销售、电子支付等已成寻常。一些头脑灵活的鄂温克人勇闯商海,很多人当上了“老总”。

  从新加坡留学回国后,鄂温克族青年诺日放弃一线城市的高薪职位回到家乡鄂温克族自治旗。如今,他已把原来年产值40万元的牧民合作社发展成产值超过上千万元的养殖、旅游企业。

  依托独特的生态优势和民族文化特点,不少鄂温克族人投身旅游业,寻求古老民族绿色转型。

  索云(右)在位于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的自家超市内,指导女儿为顾客结账(7月14日摄)。 新华社记者 贝赫 摄

  在根河市乌力库玛林场的松林深处,盛夏的骄阳穿过嫩绿的枝叶间隙,投下斑驳光影,鄂温克族青年古木森正在熏烟,为驯鹿群驱赶蚊虫。

  这是古木森在山林中的驯鹿放养点。与过去不同的是,现在的驯鹿放养点,同时还是旅游景点。眼下的旅游旺季,每天都有好几拨游客到访。古木森说:“靠着卖门票和鹿茸、手工艺品等,现在每天能收入1000多元。”

  “走出山林后,很多人曾担忧鄂温克人再也没法养驯鹿了。”根河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于兰说,为实现猎民生产生活的转型,根河市投入1亿多元,充分利用独有的驯鹿文化和自然优势,全力打造旅游业。

  游客在根河市乌力库玛林场的驯鹿放养点抚摸驯鹿(7月13日摄)。 新华社记者 贝赫 摄

  如今,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的旅游招牌名声大噪,游客络绎不绝。

  很多年轻人像古木森一样,返回山林,养起驯鹿。驯鹿种群从定居前的100多头壮大到上千头,驯鹿放养点从6个发展到14个。

  如今,政府给猎民专门养驯鹿的地方配备了帐篷或宿营车,搬家很方便,车里安装的太阳能板可以带动冰箱、电视。乡里隔一段时间就往山上送菜和日用品。

  依托旅游业,不少猎民在山下定居点经营驯鹿产品店、家庭民宿等,每年也有不错的收益。据统计,鄂温克族猎民人均纯收入由2005年的1277元,提高到现在的20000元左右。

  在于兰看来,放下猎枪搞旅游,鄂温克猎民实现成功转型。借助驯鹿的知名度和文化独特性,旅游产业将成为重要支柱产业,助力鄂温克族在全面小康路上焕发新生。

  传承文化,追梦新征程

  今年7月,来自敖鲁古雅的鄂温克族姑娘李梓昕在高考中取得了584分的成绩,成了乡里的“状元”。

  “我想上中国农业大学或者中国传媒大学。”李梓昕憧憬地说,“学农,毕业后我可以回来养驯鹿;学传媒,我可以回来做报道敖鲁古雅的记者。”

  近年来,内蒙古自治区从民族教育专项经费中除正常拨付专项经费以外,专门划出一定经费,用于三少民族自治旗民族学校校园文化建设及民族特色传承。同时,设立了人口较少民族语言教材建设经费,“鄂温克语教程”“三少民族民歌教学”等校本课程,逐渐成为人口较少民族地区传承发扬民族文化的特色尝试。

  2019年,鄂温克族自治旗本科上线率达52%、高职高专以上上线率达99.7%。今年,旗里有518位考生报名高考。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将像李梓昕一样,走向祖国各地求学。

  年轻人的传承,是鄂温克族文化最珍贵的火种。

  这是2019年12月16日拍摄的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鄂温克族自治旗民族文化产业创业园的太阳姑娘工作室。 新华社记者 贝赫 摄

  德柯丽是内蒙古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制作桦树皮手工、缝制鄂温克族服饰等传统工艺。

  为了保存珍贵的鄂温克文化,她成立了一间民族工艺制作大师工作室,发动众多年轻人积极参与,为传统技艺注入活力。

  工作室里,一幅幅刻有鄂温克族图腾标志的驯鹿皮毛剪刻画格外引人注目。“鄂温克族没有自己的文字,要把自己民族的文化传递下去,这些图腾符号能发挥作用,我现在已经刻好100多个,打算整理成册,传承给我们的年轻一辈。”德柯丽说。

  由于常年生活在阴暗寒冷的森林里,鄂温克人非常崇拜太阳。他们用皮毛和彩色石头做成类似太阳的吉祥物佩戴,这就是鄂温克族文化中的另一个重要符号——太阳花。

  古老的太阳花,如何在现代放出新的光芒?鄂温克族年轻人的答案是,将太阳花作为艺术符号,开发成文创产品。

  德柯丽在位于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乡的工作室中制作兽皮衣(5月31日 摄) 新华社记者 贺书琛 摄

  “90后”鄂温克族姑娘艾吉玛便是其中一员。学习计算机专业的她,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建起电商平台,帮助母亲卖太阳花产品。

  每年,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达1万多个。艾吉玛说:“传统文化很受欢迎,我想通过不断创新,为太阳花增添养料。”

  为支持民族文化绽放更大魅力,鄂温克族自治旗还着力打造民族文化产业创业园,吸引了118名非遗传承人和创业者入驻,鄂温克传统服饰、五畜绳、皮雕等各种传统技艺在园区竞相繁荣。

  呼伦贝尔学院教授斯仁巴图表示,民族文化是最好的名片。在融入现代社会的过程中,鄂温克人不忘传承创新自己民族的文化,与全国各族人民交往交流交融,共创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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