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吧,“帕米尔雄鹰”!

2020-06-22  A+ A-

  新华社乌鲁木齐6月22日电 题:飞吧,“帕米尔雄鹰”!

  新华社记者张钟凯、高晗、胡虎虎、宿传义

  这是位于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县城的“帕米尔雄鹰”雕塑(6月20日摄,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在帕米尔高原上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以下简称“塔县”),有用“世界最高国门”红其拉甫口岸和“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命名的两条路。在红其拉甫路和慕士塔格路的交会处,矗立着一座高约30米的“帕米尔雄鹰”雕塑。

  自由翱翔于雪山之巅的山鹰是塔吉克族人的图腾。塔县生活着约3.3万名塔吉克族居民,他们被称为“帕米尔雄鹰”。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塔县集高原、高寒、边境于一身,我国大多数的塔吉克族人居住于此。

  站在“帕米尔雄鹰”雕塑之下,环顾四周,举目所及皆是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什山……贫困伴随着群山,千百年来困扰着当地居民。

  位于帕米尔高原上的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县城(6月10日摄,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2019年,随着脱贫攻坚战挺进到“最后一公里”,塔县实现脱贫摘帽。如今,光纤入户和大网电进山等惠民工程正在有序推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民族都不能少”的承诺在帕米尔高原开花结果,人与山的关系也在发生跨时代的变化。

  翻山:失宠的骆驼

  “同”在塔吉克语里意为“峡谷”,大同乡是塔县最艰苦的乡镇之一,2200多平方公里的辖区几乎全是山。

  49岁的都热·加尔曼此前住在大同乡阿克托尕栏杆村,村子位于峡谷之中,屋子就在山脚下,山高地窄,一天见不了多久太阳。

  拼版照片:上图为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扶贫工作人员付超(左)向都热·加尔曼的小儿子征求就业创业意愿(2019年11月25日摄);下图为都热·加尔曼的小儿子通过小额贷款在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开办了小商店(6月2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那时候,山里很多地方没有通车,都热每次外出,都要跋山涉水。被山挡住的除了路还有大网电和通信信号。“手机很早就买了,可是山里基本没信号,只有到县城手机才能正常使用。”

  2012年夏天,暴雨加上雪山融水冲垮了出山的路。都热家50多平方米的土石房子严重漏雨,甚至有村民的房子被洪水冲垮。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冒着危险依靠骆驼进出,采购煤、食品和日常生活用品。

  “在山里,骆驼是我们最重要的交通工具。”都热说。

  阳光稀少、没有信号的日子都热熬了47年。2018年,当地政府鼓励艰苦偏远山区的居民易地搬迁。都热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搬。“不能再让孩子过这样的日子了!”

  都热的新居位于离县城不到30公里的塔提库力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80平方米的两居室配备了洗衣机、燃气灶、取暖锅炉和板床等,屋外还有标准化棚圈以及约两亩地的院子。

  2019年6月,都热一家五口人全部从山里搬进了新居。搬迁后,都热再也没用过骆驼。

  出山之后,靠什么为生?这是低保贫困户都热一家搬迁前最大的心事。搬迁之后,除了他做护边员,大儿子在县里当保安,二儿子在村里做协警,三儿子开了个小商店,全家一年收入近10万元,当年摘掉了贫困户的帽子。

  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城乡寄宿制小学学生在吃营养午餐(6月3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2017年以来,塔县共有1500多户农牧民家庭通过易地扶贫翻过大山,来到更适宜生存和发展的地方居住、工作。

  依山:新“彩云人家”

  在离县城不远处的塔什库尔干乡,有一个瓦尔希迭村。在塔吉克语里,“瓦尔希迭”意为“彩云人家”。

  瓦尔希迭村此前是传统的农牧村庄。30岁的玛依努尔古丽·依克木平时种地和操持家务,全家收入基本靠丈夫放牧,一年约有1万多元。

  2015年,在离村子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建起了帕米尔旅游区游客服务中心。玛依努尔古丽一家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村子离知名的阿拉尔金草滩、石头城遗址等景区很近,玛依努尔古丽从小到大司空见惯的地方成了网红打卡地,她家的塔吉克族传统“蓝盖力”民居也时常会有好奇的游人做客。这些都让她意识到,自家其实一直守着个“金山”。

  2016年,在当地政府的鼓励和支持下,玛依努尔古丽家对房子进行了民宿改造。旧居旁盖起了自住的新房和标准化的民宿。老屋则成了展示塔吉克族文化的民居博物馆。除了提供食宿,他们还会表演塔吉克族鹰舞,出售民族手工艺品。

  经过一系列改造提升,瓦尔希迭村成了“彩云人家”民俗村。民宿开业后,因游客众多,玛依努尔古丽和丈夫一起全职搞民宿接待。去年国庆期间,他们最多一晚上招待了22位客人,当年收入逾15万元。今年年初,她家买了一辆10万多元的车。“这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事情。”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今年塔县游客较往年下降明显,但是玛依努尔古丽相信这只是“短暂的寒冬”。

  今年4月,玛依努尔古丽参加了当地政府组织的餐饮服务培训,学会做30多种新疆地方菜品。家里正在给老屋加固,以便日后游客感受更加原汁原味的塔吉克族生活。庭院也种上了雪菊和玛卡,游客可以在民宿里直接买到塔县的农特产品。

  建设中的新疆塔什库尔干机场(6月3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塔莎公路已经修通了,等中巴友谊公路拓宽了,塔县机场建好了,来塔县的游客就更多了。”玛依努尔古丽说。

  2019年,塔县被评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全年旅游人次近112万,旅游收入超过10亿元,同比增长均逾40%。全域旅游正在加速推进,民宿、酒店、餐馆和农特产品店随处可见。

  护山:边境起绿洲

  深圳援建的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2万千瓦太阳能光伏扶贫电站(6月15日摄,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拼版照片:上图为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大同乡村民都热·加尔曼牵着驮有搬迁行李的骆驼,走在山谷中(2018年11月17日摄);下图为都热·加尔曼在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准备播撒草籽(6月3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塔县与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三国接壤,是中国陆地边境线最长的县之一。守土护边是塔县居民世代传承的使命。

  37岁的其拉克·买买热依木家住在达布达尔乡热斯喀木村,一家三代护边。在其拉克上小学时,父亲就经常带他巡边,让他记住那些地方,告诉他“脚下就是中国,以后要守好这片土地”。

  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塔提库力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6月15日摄,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塔什库尔干乡瓦尔希迭村村民玛依努尔古丽·依克木在民宿内摆放物品,准备招待游客(6月4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在塔县土生土长的县长姑丽扎尔·阿布热合曼从小就知道热斯喀木村:“一是因为它偏僻,二是因为它重要(抵边村)。”

  在其拉克爷爷和父亲护边的年代,他们只能骑着骆驼等牲畜巡逻,饿了吃干馕,渴了喝雪水,巡边补助也非常有限。“那个时候,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双磨不坏的鞋。”其拉克说。

  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金草滩湿地公园一景(6月10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游客在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石头城遗址观光游玩(6月21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这样的护边生活,其拉克也过了十多年。后来进出山的路修通了,护边员的月补贴也有所增加。

  2017年,在政府的支持下,热斯喀木村在一片山间戈壁滩建起两排红瓦黄墙的新房。村里141户人家从四散的山沟里搬进新居,过上了通水、通电、通网的便利生活。同年,新疆为高原防区护边员配备了摩托车,月补贴也进一步提高,巡边路上建起了食宿供应齐全的执勤工作站,今年附近也将覆盖通信信号。“到时候再也不用担心巡边期间家人联系不到了。”其拉克说。

  2018年,夫妻都是护边员的其拉克一家脱贫了。护边工作依然神圣,但不再像以前那般辛苦。其拉克正在读初中的大女儿未来想当兵,继承父亲护边守土的事业。

(新华全媒头条·图文互动)(12)飞吧,“帕米尔雄鹰”!

  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热斯喀木村护边员其拉克·买买热依木(前)骑摩托车巡逻(2019年7月5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文工团演员在热斯喀木村表演塔吉克族鹰舞(6月6日摄)。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除了护边,其拉克搬到新村后一直忙着开垦土地。戈壁滩上石头遍布,村民从附近拉来泥土,对戈壁土地进行改良,种上小麦、青稞和豌豆等作物,约8万棵杨树、高原柳、苹果树、杏树围绕在各家田地周围,新叶吐绿,整个村子生机盎然。

  “10年之后,这片戈壁滩就会变成绿洲。到那时候,山沟里的氧气含量就会高了,风就会小了。我们护山,山也会护着我们。”其拉克说。

  “热斯喀木”在塔吉克语里是“矿”的意思,村子附近的山沟里此前有不少矿山。随着生态保护的加强,当地在2018年就把所有矿山关停,并把开采设施拆除了。

  拼版照片:上图为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热斯喀木村易地扶贫搬迁前一处散居的居住点(2019年7月8日摄,无人机照片);下图为实施易地扶贫搬迁后的热斯喀木村新貌(6月6日摄,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记者 胡虎虎 摄

  游客在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金草滩湿地公园游玩(2019年7月9日摄)。 新华社记者 李京 摄

  作为重要的边境县和自然保护区,塔县的守土之责和生态之路为当地居民创造了充足的就业机会。在塔县,有近8000名护边员、护林员和护草员。

  “在这里,他们护的不仅是山,更是家与国。”姑丽扎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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