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菁在莫桑比克马普托大桥主塔顶拍摄纪录片《与非洲同行》
【演讲稿】我和我的“七夕”
同志们好。我是北京分社记者孟菁。
我的故事跟“七夕”有关,也跟下面几个日子有关:
2012年1月22日;2013年2月9日;2014年1月30日;2015年2月18日;2016年2月7日;2017年1月27日;2018年2月15日。
这些听起来平凡的日期,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就是除夕。七个除夕,简称“七夕”。
我还记得2015年的那个除夕夜,在苍茫的大海上,根本看不见海燕。身边几百万平方公里,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还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那时,我国最先进的科考船“科学”号正在西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雅浦海沟和卡罗琳海岭“三连点”海域执行科考任务。我也已经在海上漂了两个月。
那是我第一次出远海,起航的时候着急发稿,没有像大多数船员一样放空自己,而是盯着“满天飞”的电脑屏幕,瞬间就来感觉了。一股热流涌到嗓子眼儿还得憋回去,直到点了传稿键,才起身跑去厕所狂吐。眼看着台湾海峡把所有路过的船只颠来颠去,8、9米高的浪,基本上就是一会儿在三楼,一会儿在一楼,一会儿在三楼,一会儿在一楼。随船的领导、首席科学家、科考队队长都吐得昏天暗地。那时的我可以说完全丧失了求生欲。开饭的时候领导喊我说,小孟赶紧吃饭,吃不下也得吃,吃10口吐9口不是还剩一口吗?吃饭就是为了活着,活着才能干活儿。生不如死的四天挺过去后,简直爽到要起飞,从此开始就嫌浪小,就怕浪不大,画面冲击力不够。
跟科学家们一起摸爬滚打,我对海洋有了更真切的了解,每天都在消化理解复杂深奥的科学知识并进行转化。
听船长讲他如何应对前方即将形成的一号台风,我写成了“‘科学’号和台风躲猫猫”;我把枯燥的岩石拖网工作写成“西太平洋海底捞”;把复杂的热流探针地质勘探写成“科学号给海底量体温”;查看海图得出当时所处位置周围290万平方公里都无陆地,我把在“科学”号五层甲板上进行的篮球赛写成“决战西太之巅”。
这个除夕夜,驾驶室里只有微弱的监测航行状况仪器的光亮,还有发动机有节奏的轰鸣。此时,科考队员们正在进行多道地震数据采集工作。大年初一,人民日报等媒体也都纷纷在其头版转达了“科学”号全体船队员向祖国人民的问候。
我还记得2012年那个除夕,我在消防队蹲点儿,跟随消防车穿过街道,记录消防队员处理火情。
2013年的除夕,我和同事一起记录零点时分的烟花四起,和随之而来空气污染指数的飙升。
这张图片通稿的说明是,一位记者在北京环境保护监测中心拍摄PM2.5实时监测数据。这就是我,呼吸着除夕的烟火。
2014年的那个除夕,我在往返于北京和重庆的临时旅客列车上咣当了4000公里,记录了一对相识于春运临客值乘后,新婚不久的铁路职工,如何又相约一起在工作中过除夕。往返八千里路,铁路人的勤恳、内敛、热情都在他们身上慢慢地被挖掘。采访后期我问他们会给未来的孩子起什么名字,他们说叫张春运,如果有老二就叫张临客。
还记得2016年,腊月二十八,我的同事开车把我送到海拔1220多米高的延庆佛爷顶气象站。把几箱子设备放下后对我招招手说,过了年我再来接你下山。佛爷顶气象站是北京海拔最高的有人值守气象站,这里上风上水,是北京气象观测要地。在山上和气象员韩文兴独处四天,我了解到他如何忍受耗子钻胳肢窝,以及荣誉的背后依旧是寂寞。
2017年除夕,这次,我进了医院,但我没有闲着,而是爬到北京同仁医院的楼顶,架了4个机位,因为此前有人跟我通风报信,说今晚有一场“战役”即将打响。我跟同仁医院眼科副主任卢海在非洲相识,10年前就被他的精神感染。2017年是他在除夕夜值守的第11个年头,我也用镜头记录了他和他的“战友们”如何守护一方平安。
2018年的除夕,我又跟同事一起到养老院调研,连夜整理发稿。
回顾这些年采访的经历,除了除夕之外,我还曾顶着大雨做视频出镜;曾经为了赶工,连续一个月,没有迈出分社大门半步;曾经因为采访时负重,腰间盘突出一节、膨出一节;曾经为了找拍摄点位,爬上爬下、上天入地;曾经为了画面构图,跟群众演员较劲。
同志们说我这不是好记者讲好故事,而是好惨的记者讲好惨的故事。但其实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人太多太多。同仁医院的卢海在除夕夜值班13年,延庆的气象员韩文兴在佛爷顶27年,远洋科考的工作人员每年有200多天漂泊在大海上。
是他们踏踏实实的精神,铸就了新中国70年的伟大成就。我们歌唱祖国,也要歌颂你我身边为建设祖国而付出的每一位普通人。
有人问我,“七夕”过了,“八夕”在哪?
2019年除夕,我选择与家人团聚,但我的同事们、战友们,依然奋战在那里。除夕夜,新华社记者,从未缺席。
(新华社北京分社记者,连续7年除夕夜坚守在一线采访报道。曾参与7·21北京特大暴雨报道、四川芦山地震报道,多篇监督报道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反响。曾获得首都劳动奖章。其作品曾获评北京市新闻奖、新华社社级好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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