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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医大教授任晓平:我做的不叫“换头术”

文章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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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7-11-22 07:19:48

  哈医大教授任晓平:我做的不叫“换头术”

  称“换头术”等表述不妥,只是完成了首例人体头移植模型;回应伦理争议时表示,我只是做技术

  昨日,哈尔滨医科大学教授任晓平在哈尔滨召开新闻发布会,回应此次手术相关问题。

  近日,据媒体报道,意大利神经学家塞尔焦·卡纳韦罗宣布世界第一例“人类头部移植手术”已经在一具遗体上成功实施,而“手术”地点在中国,哈尔滨医科大学教授任晓平参与指导了这次“手术”。

  该消息甫一报道,便引发公众关注,“遗体移植头部如何判定成功”、“‘换头术’违反伦理”等质疑随之而来。

  昨日,哈尔滨医科大学教授任晓平回应,“人类第一例头移植”、“换头术”等说法并不妥当。他表示,严格来说,团队只是完成了第一例头移植外科实验模型。

  追问1

  此次“手术”能称之为成功吗?

  任晓平回应,不能说“成功”,应该说是“完成”了实验

  昨日,针对遗体上成功移植是否能称为手术及如何判断是否成功等质疑,任晓平回应,不能说“成功”,应该说是“完成”了实验,希望用实验“完成”来表述。

  他解释,这次实验是在遗体上做了临床前的手术设计,跟“换头术”还有距离,什么时候做“换头术”,我也不知道。他说,“模型实验完成了,发在了世界级的权威学术期刊上,这就是‘完成’了。”

  据他介绍,近期,本次实验相关的数据、过程和结果将在美国学术杂志《SNI(surgicalneurologyinternational)》上发表。

  此前,多数学者曾质疑,脊髓切断后如何吻合,神经如何再生。对此,任晓平称已找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法,已相继在小鼠、狗身上进行了脊髓损伤重生实验。

  昨日,他播放了此前实验的相关视频,并介绍,实验人员从狗的背部开始,进行脊髓全切断。在切断后立刻把它融合。融合的方式是用“特殊的化学药物”——黏合剂聚乙二醇(PEG)。术后两个星期,狗能很踉跄地走路。术后两个月,它开始能跑。

  对于聚乙二醇是如何实现脊髓重生,任晓平反复回应,“太专业了。”随后,他解释,聚乙二醇的作用是阻止细胞坏死、凋亡。也就是阻止钙离子从细胞外流入细胞内,这样可以在细胞凋亡前,把它融合。

  追问 2

  如何处理“换头术”伦理争议?

  任晓平表示,我是医生,不是伦理学家,我只是在做技术

  除了技术层面的质疑外,“换头术”面临最大的质疑来自伦理层面。有人质疑,“换头”后,这个人到底变成了谁?对于换头术中涉及的伦理争论,任晓平回应,目前只是在想办法解决科学问题、技术问题。“我是医生,不是伦理学家,我只是在做技术。”任晓平说。

  外界批评“没有科学确凿证据”

  记者注意到,11月19日,任晓平与塞尔焦·卡纳韦罗曾在名为《AJOB Neurosciecne》的杂志接连发表两篇文章,回应换头术的相关争议。

  在其中一篇名为《换头术的新纪元:对批评的回应》中写道,所有的批评都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为科学确凿证据的东西,比如个人身份问题等。这个实验的目的是帮助处在令人绝望的医学条件下,以及进行多年学术实验仍无成效的人。

  假如未来人类活体“换头术”成为现实,“换头者”的身份该如何界定?

  “哪怕他就活一天,都存在人的身份界定问题。这一天,他的身份是谁?”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胡永生说。

  医学伦理学专家、协和医科大学社会科学系教授张新庆认为,这存在三种情况。假如捐赠头颅者为甲,捐赠身体者为乙,第一种情况是换头成功以后为甲,因为大脑是思维的器官,是社会属性的物质载体,很多人会认为新形成的人是甲,也有小部分人认为是乙。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不是原来的甲和乙,是丙,因为他既兼顾了甲的思维和意识,又兼顾了乙的生理功能和躯体功能,所以新形成以后这个人不能完全归到甲或乙。”张新庆说。

  而且,社会对他的认知也发生了变化。“这涉及人格统一性问题。”张新庆举例说,例如换头者原来身高1米7,新的身体可能不再是同样的高度,皮肤颜色也不是那么匹配,社会对他的认定,包括其自身心理、生理的认定,都会发生变化。

  不仅如此,“换头术”真正成功后,一系列社会管理的难题也会随之产生。“他是否上户口,他的身份证号是否要改变?这也将引起很多社会问题。”张新庆说。

  应讨论是否允许实施“换头术”

  “但这些都不是紧要的。”张新庆认为,在讨论“换头术”技术上能否实现的同时,更首要的是应该考虑人类是否应该开展换头术。“比如克隆人,技术上即便达到了,但是我们不允许开展。即便病人主动、有意愿,医院可以提供伦理审查,我们仍然要问这个问题,人类该不该实施换头术。”在他看来,人之为人有其自身的内在价值,不能用寿命延长了多少时间来衡量。

  “包括医生、患者、公众代表、科研机构研究者、政策制定者等多方在内,应充分讨论人类社会是否允许实施头部移植手术这一紧要的伦理问题。”张新庆建议说。

  追问3

  人类距离“换头术”还有多远?

  脊髓神经功能修复是个难题,全世界仍未有突破性进展

  “换头术”新闻发布后,国内多位神经外科专家对任晓平团队的研究成果提出质疑。中国科学院航空总医院神经外科主任陈国强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按照现有技术,头颅移植手术中,血管、神经、锥体、肌肉组织都可以接起来,并不难实现,“关键看术后神经功能的修复能不能做到,这才是重要问题,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作为科学技术,我认为将来有可能成为现实,但是现阶段恐怕差距还很远。”胡永生指出了同样的问题,目前人体外周神经的损伤再吻合、重建,技术上完全可以实现,比如胳膊上的神经断裂后可以重建,术后手部也可以活动。

  “但是脊髓属于中枢神经,损伤后再生是个难题,全世界仍未有突破性进展。把头离断后,血管、神经、肌肉的吻合都没有问题,但高级中枢神经的功能能否恢复,必须在活体上才可以验证。”胡永生说。

  ■ 背景

  换头术

  “换头术”概念由来已久。1950年,一位苏联医生曾做过十余次手术,最终将一只狗头安到另一只狗的身上,制造了“双头狗”。由于宿主对新头部产生了排异反应,最终死去。

  1970年,一位美国神经手术医生再次尝试“换头术”。他将一只猴子头安到另一只猴子身体上。由于脊髓神经未能完全连接,猴子脖子以下瘫痪,仅存活了9天。

  2015年,意大利神经外科医生塞尔焦·卡纳韦罗重提“换头术”。这一被淹没的技术再次回归大众视野。

  卡纳韦罗曾透露“换头术”步骤。首先对志愿者和捐献者的头冷却,达到所需温度后,解剖脖子周围的组织,并连接主要血管。

  随后,将切脊髓,进行换头。并用聚乙二醇等黏合剂将大脑、脊髓神经与新的身体连接起来。换头后,患者会昏迷一个月,康复则需要一年。随后,患者的大脑便能控制捐献者身体。

  新京报记者 信娜 许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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