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题烧脑 名额“秒杀”考教分离 四处补课
家长“教育焦虑症”如何解?
“这两天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在帮我做题目,他们可都是硕士生、博士生啊,居然没人能快速准确答对全部题目。”在沪上某高校工作的郑女士带了一堆幼升小面试题给同事们做,却出现了这样结果。真的没搞错。不少民办小学的幼升小题目虽是带有测智商的目的,但绝对令家长们跟着烧脑。
正值升学季、择校季、报名季、面试季,却是孩子辛苦、家长“心”苦。我们离真正的素质教育和全面发展之路还有多远?
教育专家说
■ 现在对于起跑线的讨论,以及学区房的竞争,实质上都是反映人口压力减弱之后需要更好的、更高质量的教育。
■ 现在的教育可能存在“过度教育”,人们关注的已经不是教育的数量问题,而是教育的质量问题。
■ 不少家长担心孩子将来不能升入一个教学质量较好的初中,进而有把握地升入普通高中和大学,以至于从小学开始就让孩子卷入考试分数的恶性竞争。
■ 建议上海应扩大普通高中的招生规模,从现在起最好每年能递增1至2万人,即由2018年的6万人增加到2022年时的12万人左右。
假日和双休日,不少家长却没“休息”,陪着孩子们在课外班补课,耐心地耗上一天或半天。摄影 记者 孙中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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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升小 “小动作”不断
给出几个图形,如“⊕ ※ ◥ ◤”,要小朋友找规律回答接下来的一个图形应该是什么?“这是一道单选题,做得出算你狠。”郑女士介绍,这是她从校外培训机构那里觅来的某名牌小学的面试模拟题。“我和孩子他爸先做,我们都算高学历的家长了,老公还是学工科的,但真做不出那么奇葩的题目。”她说。
本市一所公办小学校长告诉记者,机构成为民办学校“招生中介”已经不是新闻。有些中学正是通过机构获得了一些优秀学生的名单,然后主动找到小学了解孩子的情况。虽然市教委三令五申,义务教育阶段学校不得抢生源,但是,每年毕业季来临时,各校明里暗里总会搞些“小动作”。熟悉的中学校长会深入小学问情况,请老师“做做工作”帮着推荐生源;在初中校园开放日里,有的学校暗暗地接收孩子简历,如果学校感兴趣了,就会主动与家长或小学联系。一些机构还喜欢到学校门口散发介绍传单,吸引生源。最令老师们头疼的是,每天要应对各种公众号“爆款”文章给家长造成的压力。“一些公众号三天两头会推荐优秀学校,毫无依据地给各个学校排名,也给家长带来困扰。”有校长告诉记者,到了五年级,总有家长向学校提出,是否可以“翘课”去机构补课。为了维持正常教育教学秩序,也为了让孩子懂得遵守规则,对于家长的这一请求,校方必须坚决说不。
上海教科院原院长胡瑞文说,上海公办义务教育的公平、公正问题,以及课程教育质量等,一直处于全国领先水平,但为什么上海白领青年家长普遍患上子女教育焦虑症呢?恐怕最主要还是担心孩子将来不能升入一个教学质量较好的初中,进而有把握地升入普通高中和大学,以至于从小学开始就让孩子卷入考试分数的恶性竞争。这也是导致家长陪读、孩子补课和作业负担过重的深层次原因。胡瑞文建议,上海应扩大普通高中的招生规模,从现在起最好每年能递增1至2万人,即由2018年的6万人增加到2022年时的12万人左右。
小升初前夕,学生和家长们来初中参观校园。摄影 记者 孙中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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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升初 “小五班”不绝
刚进小学没多久,本市一所公办小学的家长胡女士就听说孩子对口的初中,每年初三毕业生基本都和所谓高中“四大名校”和“八大金刚”无缘。她和老公都是一路名校毕业的,更坚定了孩子初中毕业必须“考出去”的念头。
区内某著名民办中学成了她的首选目标,家长论坛成了她获取升学信息最信得过的平台。在论坛上,上两届家长不吝分享经验,告诉后来人,四年级下学期开始就应该去找哪家机构读某名牌初中的“小五班”。
靠家长口口相传的“小五班”,自然不会大肆张贴招生广告。寒假刚过,胡女士和先生隔三差五就去机构串门,终于得知了确切的报名时间。令她意外的是,说好上午9时开始报名,等她8时30分到的时候,名额已经被秒杀了,门外还有上百名家长在排队。她不死心,关注了机构的公众号,不停地刷屏看看有没有扩班的消息。果然,有一天机构宣称放出了少量名额。她立刻让老公赶紧冲去交了钱。很快,胡女士就发现了培训机构的奥秘。机构每次语数外各上一节,然而,除了语文补充了简单的文言文,课程难度和所学内容与学校里教的大体相当,但每一期结束后的考试却非常难。
“听说机构会‘强电’考了前10%的孩子,邀请他们报考A初中;前20%的孩子可获某初中‘内定考’的机会。有的孩子读得很差,家长就干脆放弃了。像我们这样不好不坏的孩子,就只能一直读下去了。”胡女士觉得,机构明显是“考教分离”,若要脱颖而出,除非自己再“加餐”。“培训”只是给了家长一张参与竞争的“入场券”。
“小五班”又名“占坑班”,这是教育部再三明令禁止的招生行为。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说,在一些严禁“占坑班”的地方出现两个现象,一是“死灰复燃”,二是“占坑班”转入地下。“占坑班”与学校招生的关系,在地下渠道广为流传,这不但让治理更难,也增加家长的焦虑——以前还有公开渠道,现在要打听渠道;以前上“占坑班”好歹还能获得笔试或者面试机会,现在没“承诺”,读了班也无从“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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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难题 关键在提质
从一线教师到专家,从学校到政府部门,都在绞尽脑汁思考减负对策。那么,国外有啥好做法可借鉴呢?
教育部教育发展中心副主任马陆亭最近在沪说起了一件亲身经历的事。他居住的小区有五六栋楼,但来自瑞典的人士说,如果在瑞典,这样的小区就会有六七个幼儿园。如果一个家庭有两个孩子,教育部门会把这两个孩子放在同一所幼儿园的同个班里。在瑞典,孩子上幼儿园是向政府申请,而不是向学校申请,政府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大孩子能帮老师带小孩子,这就涉及不同的教育理念。
上海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院副教授黄兴丰介绍,在英国,所有6年级孩子都会接受一场全国范围内的统考,即KS2考试,一般在5月中旬连考4天,两天英语两天数学,也被视作英国的小学毕业考试。但这场考试,更主要的作用是考察学校的办学质量,而非升学依据。黄兴丰说,KS2考试有两点是值得关注的。一是考试结束后,每所学校的排名全部在网上呈现,但这份排名并非学校的“绝对排名”,更关注一所学校的排名相对以往排名变化幅度,少了横向比较,排除了生源因素,多了对学校内部管理和发展的考量。二是排名也不会作为教师考核的标准,在英国小学阶段,有的学校走班上课,有的老师教同一个学科的不同年级,这样的教学模式也决定了通过一份排名去衡量某位老师的教学水平是非常困难的。因此,排名带来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人口研究所教授任远说:“人口压力弱化后,教育资源配置应更重视均衡和多样化的教育需求。对于起跑线的讨论,学区房的竞争,实质都是反映人口压力减弱之后需要更好的、更高质量的教育。现在的教育可能存在‘过度教育’,人们关注的已不是教育的数量问题,而是教育的质量问题。”(记者 王蔚 陆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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